十六月夜思父偶记【严建设日记】 十五之月未及圆,十六乃满
十六月夜思父偶记【严建设日记】
十五之月未及圆,十六乃满,清辉流照。登楼而望,见玉宇澄清,华厦高耸,万家灯火,明耀于街巷之间。通衢大道,车水马龙,熙攘不绝。归家者或乘车疾行,或徒步徐趋,皆有所往。车之辚辚,马之萧萧,杂以人声鼎沸,热闹非凡。今夜鄜州月,闺中只独看。遥怜小儿女,未解忆长安。
一轮明月,升于东宇。初敷金黄,继青白色。辉丽灼烁,宛若童年。曩余幼年,余父偕母夜场电影负余月夜归。场散之际,明月圆大,悬于中天,清辉洒地。父虽疲惫,然心乐之。余匍匐安睡于父背,梦犹甜焉。
至东木头市左近,一乍梦醒,俯见路灯影忽长忽短,仰观明月踪人穿林越树而行。余搂父脖颈曰:父,盍月因何踪人行焉?余父大赞。口授余童谣一则,铭记于心。
庚辰榴月,父无疾而终溘然长逝,迄今廿四载焉。月夜思亲,往事屡屡,陌上心头,曩长腿跋涉,数千里之遥,偕父归宁,一日三餐,悉听余排布。步履沪上,夜餐沽三黄鸡啤酒,谐谑而谈。于今思念,辄潸然泪下焉。白驹过隙,弹指之间,观影散场六十六春秋眨眼即逝。
岁月悠悠。思念之情,未曾稍休。月夜思父,生死茫茫,天涯万里,不胜悲凉,泪点盈眶。亡父之容,慈颜宛在。目光温厚,笑语盈怀。教诲之音,犹响于耳。言犹在畔,策励吾行。曩父曾赠诗曰:手捧陶渊明,口诵陈眉公,怀古不颂今,怎作好儿女。
昔时承欢,膝下绕缠。父爱如山,护佑周全。风雨之途,携吾之手。困厄之际,解吾之忧。今父远去,阴阳两隔。欲奉茶羹,再无其踪。欲诉衷肠,不闻回应。长夜漫漫,枕泪难眠。
唯愿梦中,常得相见,得以再叙,乃翁情缘。虽知生死,自然之道。然思父之心,永难消散。人生如梦耳,哀乐到心头。洒剩两行泪,吟成一夕秋。
余常于梦中见吾父。曩繁星满天,父仍身板瘦弱矮小,风尘仆仆,推破旧之自行车,嘎吱作响,汗流浃背而归。廿四年前为父治丧之时,吾未泪落,恐伤老娘之绝望哀恸也。然父逝之后,每至夜半三更,恍惚中梦父而乍醒,顾望四周,静默愔翳,玻璃窗外语声灯影。往事历历,尤难忘与父之龃龉不合,及父无端遭三年关押强制劳役,遂难免悲从中来,泪涔涔而下。老爸,余念汝之甚焉!
仰观明月,俯察尘世,感岁月之悠悠,光阴荏苒,倏忽之间,须发皆白老之至焉。叹人间之繁盛。此景如画,心醉神迷,愿此繁华长在,太平永固。中秋月。月到中秋偏皎洁。偏皎洁,知他多少,阴晴圆缺。